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网站10月21日刊发一篇报道，题为《奇特的科学：班农支持的有关新冠病毒起源的“蹩脚”论文是如何传播给数以百万计的受众的》。全文摘编如下：

这是一个轰动一时的故事。9月中旬，一位中国病毒学家出现在塔克·卡尔森主持的福克斯新闻频道的节目中，分享她刚刚完成的研究论文的结论。这个结论是：导致新冠肺炎的新型冠状病毒很可能是在中国的一个实验室制造的。在卡尔森的节目中，她声称这种病毒是被有意释放到全世界的。

▲资料图片：白宫前首席战略师班农（新华社）

随后，这个结论的可靠性开始瓦解。人们很快发现，论文的发表与前白宫顾问史蒂夫·班农有关系。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健康保障中心——研究此次疫情的一家主流权威机构——批评该论文有违科学，并指出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闫丽梦和她的合著者“在参考引用部分引用了多篇存在缺点或缺陷的论文”。

背后隐现班农身影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对闫丽梦的研究进行核查后发现，她的论文似乎与某位匿名博主几个月前在一个与班农有关系的网站发布的文章有着相同的论调、相似的段落和相同的图表。此外，一位消息人士对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说，闫丽梦这篇论文的3位合著者使用的是化名，而不是真名，这种做法在科学和学术研究中一般不被接受。

然而，即使在脸书网站给卡尔森9月15日采访闫丽梦的节目打上“虚假信息”的标签、推特暂停闫丽梦的账号后，卡尔森、班农和闫丽梦仍然没有放弃。

闫丽梦10月8日发表了第二篇论文，题目是《新冠病毒是一种不受限制的生物武器》，进一步强调这种蔓延至全球的病毒是人为制造的观点，并补充说病毒是被有意“释放”的。这篇论文也包含似乎来自同一位匿名博主文章的材料。

闫丽梦两篇有争议的论文都与班农有关。这两篇论文——在题目和作者姓名下方，即经常列出大学相关机构和资金来源的位置——显著写着“法治学会”和“法治基金会”的机构名称。

这两个非营利组织都是班农等人支持的。

班农等人反复提出新冠病毒“来自中国”的一个生物武器项目的论调——这个说法已被广泛认为是毫无根据的——他们发声的主要平台是班农主持的一个播客节目和一个网站。班农的名字醒目地挂在该网站首页顶端。

班农本人也曾在9月17日——也就是卡尔森采访闫丽梦两天后——现身卡尔森的节目，他在节目中吹捧闫丽梦的“论文了不起”，并抨击社交媒体平台阻碍论文传播，却没有透露自己与这篇研究论文的关联。

卡尔森后来在10月6日采访闫丽梦时增加了一个免责声明，他说：“我们不为你的发现背书。”卡尔森在多档节目讨论闫丽梦的研究时均没有披露班农与闫丽梦的论文有关联，福克斯新闻频道的一名发言人拒绝回答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记者有关卡尔森为什么这么做的问题。

权威机构逐条反驳

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两位专家对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记者说，正是卡尔森和班农在网络和电视上的高调宣传，使得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人员发声反驳。

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微生物遗传学家、资深学者南希·康奈尔说：“这篇论文显然在社交媒体上受到越来越多关注。我们经过仔细讨论，想了很久是否要发声。”

同为该大学资深学者的免疫学家吉吉·奎克·格伦瓦尔说：“一方面，我们不想让人相信这么垃圾的东西。另一方面，越来越有人把它当真了，必须指出这不科学……这让人愤怒，因为每个人都有更好的事情要做。”

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回应采用科学依据，对闫丽梦的论文进行逐条反驳。其中部分内容指出论文引用存在“缺点或缺陷”。

例如，闫丽梦论文的一条脚注中，引用了一位企业家在其领英账号上发布的一篇文章，而这篇文章此前曾遭一家科学期刊拒用。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发现，对于一篇学术论文来说，同样令人不安的是，闫丽梦的论文与最初发表在网站的博客文章极为相似。闫丽梦的论文中有大段大段的内容和措辞与博客文章十分相似，其中有些语句几乎每个词都一样。

▲资料图片：这张2017年1月22日拍摄于美国华盛顿白宫的资料照片显示，美国总统特朗普（左）与时任白宫首席战略师的史蒂芬•班农交谈。（新华社/路透）

专家斥为“政治宣传”

此外，一位消息人士对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记者说，闫丽梦两篇论文的3位合著者的名字都是化名。专家们对记者说，这种做法在此类研究中非常罕见，而且通常不为人接受，因为这样就无法问责，也缺乏透明度。消息人士不明白论文为什么不披露使用化名的原因。

乔治敦大学传染病专家丹尼尔·卢西说，他想不出此前有哪位作者在科学论文中使用化名。

他说：“如果你用的是化名，那么在正常情况下，就会引发人们质疑——如果他们对自己的名字都不坦诚，那么在其他事情上还会诚实吗？”

为了进一步核实，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采访了多家机构的多位专家，他们都认为闫丽梦的研究方法存在缺陷。他们称她的研究是“垃圾科学”、“逻辑跳跃”和“弄虚作假”。

哥伦比亚大学病毒学家安吉拉·拉斯穆森说，她认为闫丽梦的论文是“政治宣传”，目的是欺骗。

她对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记者说：“这篇论文对没有科学背景的人来说极具欺骗性，因为它是用非常专业的语言写成的，用了很多行话，看起来好像是正规的科学论文。但是，任何一个有病毒学或分子生物学背景的人读到这篇论文时，都会很清楚其中很大一部分其实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