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朱鹮》片段
“一团一策”,自去年年底以来经常出现在上海的文化新闻标题中。“一团一策”即每一个院团都要根据自身特色制订符合规律的策略,充分尊重艺术规律,尊重各艺术院团个性。
听起来,这似乎是每个院团的“家务事”。大家也许更关心的是上哪儿可以看到好作品。那“一团一策”究竟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还得从“赠票”说起。
赠票是一种陋习
现在很多公众号时常会推出赠票福利,即拉动了粉丝效应,又推广了院团演出,可谓双赢。然而,还有一种赠票却是由来已久。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培养起来的不少观众群体都有着不拿赠票不看戏的陋习。在国外的文艺演出中并没有所谓的赠票一说,即便是大人物进剧场看戏也得自掏腰包。近年来,赠票情况似乎稍有好转,但依然困惑着各大院团。
“赠票”培养起来的观众群体,并非文艺演出的坚定砥柱,没有了赠票的甜头,随时都有可能弃之而去。而文艺是扎根于观众这片土壤中的,没有了观众,一切都是空谈。高品质的观众可以影响促进精品的创作,而精品力作同样可以培养出一批高品质的观众,两者相辅相成。可以说,“赠票”是一种固疾,是文艺血脉中的自由基。一张小小的赠票却在很大程度上使得整个文艺院团的创作、市场进入恶性循环。
“赠票就是在传统运行框架下的一种反应,是一种陋习。”上海京剧院院长单跃进说。
“戏剧的发展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这个市场是需要培育的。我们很多老的观众是在看赠票送票的环境中走过来的。”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总经理杨绍林指出:“如何让大家建立起消费戏剧的习惯,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一团一策”恰恰是从院团出发,响应“深化改革、多措并举,激励创作、鼓励演出,多出精品、多出人才,扎扎实实把上海文艺工作提高到新水平”的要求。人才、精品和高品质的观众之间形成良性循环,“赠票”这样的顽疾自然遁于无形。
自去年年底在上海各大院团推行“一团一策”以来,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各大院团在出精品、出人才、培养观众、推动市场等方面交出了一份不错的成绩单。
出精品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创作的《老大》和上海歌舞团创作的《朱鹮》两部作品,从全国各地近160台优秀剧目中脱颖而出,作为上海唯一入选的两台作品,将与10月15日至30日期间,参加“第十一届中国艺术节”,并参与角逐“文华奖”。
上演至今3年的《老大》可以说是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一个意外收获。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总经理杨绍林透露,《老大》原本是舟山宣传部的委托作品,由于舟山方面没法做,这才移送到了上海话剧中心,“这是多次交换意见,经过碰撞产生的作品。”
《朱鹮》剧照
上海歌舞团历经四年磨砺创作、两年雕琢打磨的舞剧《朱鹮》,自首演以来,在国内外40多个城市演出120多场,观众达到25万人次。其中,《朱鹮》两次赴日本演出,观摩人次多达15余万人。而参加中国艺术节的演出则是它的第122场。据透露,2017年的档期已经排到了九、十月份。
《朱鹮》主创团队花了四年时间实地赶赴陕西洋县、日本佐渡等多地进行创作采风,召开创作研讨会20余次,数易构思,方始创排首演。自2015年12月起,历时半年之久,经过两轮修改排练,《朱鹮》的部分舞蹈、舞段进行了修改、打磨和提高,剧中的舞美布景、服装、头饰和音乐进行了修改、提高和制作,对于观众和专家所反馈的不足之处均进行了调整和完善。2016年4月30日、5月1日,舞剧《朱鹮》在上海美琪大戏院举办修改提高首演。
《浴火黎明》三位主演舞台造型照
一直以来以新编历史剧雄居全国京剧创作最高水平的上海京剧院,这一次则推出了现代戏《浴火黎明》。“从曹操杨修开始,上海京剧院的新编历史剧二三十年的时间里在中国京剧界独领风骚风、独占鳌头。六届中国戏剧节,我们四届得了金奖却没有一出现代戏,足见上海京剧院在这方面的薄弱。”
经过两年准备的《浴火黎明》成为上海京剧院的突破口。自6月23日首演以来,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演出13场,对于剧本进行三次显著的修改。“创作的追求与突破获得专家高度评价,”上海京剧院院长单跃进说:“更重要的是上海的观众和北京的观众出乎意料地对这个戏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很多年轻人对于革命先烈的故事不大感兴趣的,没有主观上的这种诉求。偶然的机会看了这个戏以后,他会很感动。”单跃进说:“戏中的这群人和我们以往一味地去颂扬他们是有所不同的。有些人是背叛;有些人在困难面前是动摇;有些人是一贯地坚持党的原则;有些人用内心去温暖别人的灵魂;有些人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然后有一个灵魂自我救赎的过程……我们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戏大胆地表现出当今的主旋律,来表现出我们这个时代的情感诉求。”
《牡丹亭》
上海昆剧团则在汤显祖逝世400周年之际,奉上了完整版的“临川四梦”。上海昆剧团也是全国唯一有实力献演汤显祖代表作“临川四梦”全部4部戏的艺术团体。“临川四梦”商业演出协议定下了48场,在广州、深圳、香港、北京、济南、昆明、上海以及捷克布拉格、美国纽约等地进行全球巡演,成为上海昆剧团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创作演出计划。
【视频】《浴火黎明》片段
出人才
“《朱鹮》是我三十岁这一年给我的一份最好的礼物。”已经在上海歌舞团跳了十七年的首席演员朱洁静说。《朱鹮》带给她的远远超出想象。如今的朱洁静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很多粉丝要求合影签名。
上海歌舞团团长陈飞华指出:“有这么多漂亮的演员,以朱洁静、王佳俊为代表的优秀演员在舞台上优美呈现,是舞台剧的艺术魅力。甚至形成了舞蹈艺术很难得的粉丝团和明星效应。朱洁静在当地演出需要动用保安和公安来维持秩序。这样的现象在几年前是根本看不到的。”
《朱鹮》剧照
《朱鹮》在高强度的巡回演出中,包括3组领衔主演、6只“鹮仙”、8组双人舞、24只乃至36只“群鹮”在内的全部演员阵容全部由上海歌舞团的演员担纲。这得益于上海歌舞团在全国率先提出舞蹈演员“艺衔”制度,设立“首席、独舞、领舞和群舞”演员,进行“地位角色认定,档次责任划开,明星效应凸显,利益劳酬匹配”。
自“艺衔”制度实施以来,已培养了朱洁静、方光、王佳俊、侯腾飞、黄爱萍等青年舞蹈家,这批人才正是挑起《朱鹮》120多场演出重担的骨干力量,是演出的重要保障。
“我从一个小演员最后一排开始一点点慢慢往前跳,然后从领舞到独舞再到首席。”上海歌舞团首席演员王佳俊说:“艺衔制其实是激烈我们。很多学生毕业以后就有了一个目标,一个方向。”很多人觉得以朱洁静的实力与名气都不用考首席,但是朱洁静却说:“艺衔制就是把大家放在一个公平的平台上,时刻告诉自己,需要约束自己,用首席演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朱鹮》剧照
除了“艺衔制”,上海歌舞团今年还推出了“在路上艺术青年扶持计划”,每年提取100万元资金,为有志于从事艺术创作、表演、舞美、演出营销及艺术管理的青年人才搭建平台,扶持和汇聚更多专项人才。“过去是先做,做完以后,做出好成绩团里才给鼓励,这需要编导自己的积极能动性。”陈飞华说:“现在我们转换为把资金先放在那个地方。你要做就按照这个规定来做,达标了就可以把资金拿走,极大地调动了所有人员的积极性。这对培养人才是一个莫大的助推。肯定会有好作品出现。”
今年6月,“在路上”艺术创新扶持计划首次面向所有演职员工申报。在计划推出一个月的时间内,有《秋日》、《在水一方》、《新青年》等16个原创项目申报,含舞蹈剧场、独舞、双人舞以及声乐、演出营销、艺术管理等不同项目形式,有鲜明的特色。
“我也报名了,自己编了一个东西,也许可能以后也会往编导这个方面发展。”王佳俊说:“以前为了生存,可能做一些商业化的东西。现在给了钱以后就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艺术了。有了好环境保护我们,我们就好好跳舞吧。”
《邯郸梦》
对于京昆戏曲来说,一出戏不可能像舞剧、话剧上演那么多场次,但是一出戏的上演却是京昆人才培养、成长的重要阵地和平台。“那么多昆剧团中间只有上昆一下子把临川四梦四部大戏同时捧出来了,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你没有庞大的、合理的人才结构是不可能做出来的。从昆大班的老一代表演艺术家、以黎安等梅花奖得主为核心的昆三班,再到年龄在23岁左右的昆五班,可以说自1978年建团以来,目前是上昆的鼎盛时期。”上海昆剧团副团长武鹏介绍:“上昆是全国第一家推出学馆制的,今年又成立了由国家艺术基金支持的俞派传承基地。以戏育人,以戏推人,通过一部戏锻炼造就人才,可以说这是上昆的做法。”
《浴火黎明》剧照
而上海京剧院的人才储备从上海的青年文艺家培养计划中所占比例就可见一斑。青年文艺家培养计划涵盖了戏剧、话剧、绘画、舞蹈等各个门类,一共40名,其中上海京剧院就占了4个,这个比例远远高于其他院团。“人才培养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一团一策的改革又推了它一把。”上海京剧院院长单跃进说:“同样,人才培养不能患得患失,一定要从未来出发。比如《浴火黎明》中几位主演都是80后,其中麒派演员鲁肃,是这几位主演当中最年轻的,他还是一名三级演员。但是,在剧中他饰演了一个经验丰富、非常老辣、曾经犯过错误的地下工作者。他演得非常好,充分发挥了麒派艺术的优势以及他对麒派艺术的理解。这个角色也是被大家普遍认可。”
【视频】《牡丹亭》片段
培养观众和市场
《老大》至今已经演了七十多场,很多观众问为什么不能再多演几场。上海话剧艺术中总经理杨绍林表示:“我们的戏实在太多了。为了《老大》参加中国艺术节的演出排练,我们有十三个戏同时开排,五个戏的票卖出去了还要退票。现在我们很多戏票,一年前就卖出去了。如果不是明年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大修,可能两年之后的票我们都要卖出去了。”
《老大》剧照
与单跃进所说的人才培养立足于未来一样,在培养观众与市场方面,杨绍林也同样认为要立足于未来。“我们要重视市场,但不要向钱看,不能做金钱的奴隶。未来更强调规划。杨绍林说:“对于某些资金的配置不是你必须马上给我投两块钱,赚两块钱。我们已经举办了十届大学生戏剧节,就是立足于未来,而不是立足于今天。文化是一个精神产品,它有娱乐的作用,也有教化的作用。教化的作用就要有一个渐进互动的过程,这是需要有一定的投入的。”
《南柯记》
上海昆剧团做了十年的“follow me”项目,每一期都被“秒杀”“follow me最愿意跟我们学昆曲的一批人基本上没有老人。”上海昆剧团副团长武鹏说:“最小的五岁,主力年龄层是在20岁左右。观众年轻化也正说明剧种活力恢复了,这也是我们这么多年来坚持做下去,已经取得了一部分的成果。”上昆进校园一直稳定在每年至少130场;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上昆周周演——把观众培养出周末就来绍兴路9号看昆曲的消费习惯。
“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们,从七八岁的小朋友到十几岁的大学生,他们未来的可塑性特别强。他们一旦接受了昆曲的美,牢牢记住之后,他们就会成为昆曲的拥护者。等到他们走入社会,经济独立之后,就是我们潜在的消费群。”武鹏分析说:“所有做的这些工作都是希望能在未来的艺术上把观众抓在我们手里。昆曲仅仅停留于传承,如果没有观众基础的话,也就是一个博物馆里的东西。”据介绍,2015年上昆演出场次和收入创历史新高,而今年演出场次大约完成300多场,演出收入目前预计至少增加30%。
《浴火黎明》剧照
上海京剧院则根据市场发展推出演出项目的决策机制,在创新推广模式上开发演出季概念,并且推出了制作人制度。
“郭德纲今年上半年就要提出来和我们合作,他希望的时间是在9月份。我直接跟他说不可能,因为9月份都满了。”上海京剧院院长单跃进说:“后来勉勉强强放到了12月下旬。演出季的概念实际上是有用的:我们在学习、挖掘歌舞的一些市场概念的同时,实际上也是跟国际接轨。尽可能把一些演出信息放到信息市场上去,让更多有兴趣了解信息的人能更多地获取信息。”
《猴戏》剧照
和上海其他院团一样,上海京剧院属于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那么如何在国家财政的保证下,行政化运作的要求下,尝试一些机制改革让院团的运行更加符合艺术生产和它本身的运行机制和需要,遵循艺术规律和市场规律?为此,上海京剧院启用了制作人制度,改变艺术生产方式。“早在2015年,我们就邀请了话剧各方面的制作人三四十人,让他们来谈制作人项目。”单跃进说:“然后从2016年开始实施。2016年是猴年,我京剧很大的一笔财富是猴戏。我们的主要演员严庆谷本身就猴戏郑派传人的代表。他本身有这个热情,也有这个思维,我们就让他来尝试做这样一个制作人。申请下来的85万,全权由他负责。”据介绍,年初的猴戏赢得开门红,目前猴戏项目已经进入第三阶段——《真假美猴王》的演出。
一团一策的根本目的就是释放各大文艺院团的社会生产力,在国家政府加大力度的扶持下,更大地激发院团的艺术创作能力,时时出戏出人,作出更好的演出品牌。据统计,2015年上海18家院团新创(含改编)大型作品58部,同比增加4部;全年共完成演出10494场次,同比增加344场次;演出收入合计达2.21亿元,同比增加0.19亿元;观众总计447万人次,同比增加24万人次。
(编辑:王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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