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古丝绸之路南道重镇,拥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于境内。
其因叶尔羌河源头而得名,今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喀什地区所辖县之一。
叶城距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约1500多公里,乌鲁木齐距离上海约4000公里。
上海姑娘沈桃青,从未想到丈夫陶化初会突然离家援疆,远赴叶城支教,一去三年。
我们基本都是在一起的
华东师范大学中山北路本部校园面积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丽娃河穿校园而过,夏有荷花,冬有飘雪。
1997年自2001年,念中文系的沈桃青几乎每天都会在丽娃河畔走过,同届物理系男生陶化初亦如是。
但,两人一如平行之两岸,从未有交集。
不过,大学时代的沈桃青,是听说过陶化初的名字的。
“就听过那么一次,也没在意,我同学认识他。”多年后,望着办公电脑桌面上那对英俊父子的面容,沈桃青略带轻松地对看看新闻Knews记者回忆道,语气中带着丝俏皮。
和许多中文系姑娘一样,沈桃青博览群书,诗情画意,心中亦自有日月星河,一个名字,实无法撩动姑娘太多的好奇心。
一切的改变,自毕业而始。
大学毕业的沈桃青,来到上海市宝山中学担任高中语文老师,她很意外地发现,和她同时报道的,还有一个高大英俊的帅哥,一问,这才把名字和脸对上,原来他就是陶化初。
同届校友,同期同事,一文一理,同许教师职业,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相熟、相知、相爱。
“我们是两情相悦,只不过他先开口了。”时隔经年,谈及往事,率真的沈桃青依然掩不住眼眸中的笑意。
2004年,相恋3年后,沈桃青和陶化初结婚,2005年,两人的儿子陶允祺出生,2008年,沈桃青调任上海市行知中学,继续担任高中语文老师。
亦如上海这座忙碌都市中许多年轻的普通夫妻,沈桃青和陶化初在岁月平淡中踏实地工作,并将他们的小家庭经营的明亮而温暖。
因为两人都是老师,都在上海市宝山区的高中教书,两人每天的时间线几乎一致。
“每天早晨,都是他把我叫起来,做早饭。“
“我们都是老师,不存在在同一个岗位上,大家的年假是不一样的,工作是不一样的,有不同的出差的地方和出差的时间段的情况。”
“出去旅游的寒暑假,也是大家一起出去,到同一个地方。”
“我们基本上都是在一起的。”沈桃青说。
你走,我不拦你,家里怎么办?
自2001年9月到2016年8月,整整15年,沈桃青和陶化初的生命轨迹紧紧相依。
他们彼此,也早已习惯了这份紧密的连接。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离开我,还要3年那么久,当时觉得这个日子没有办法过了。”面对看看新闻Knews记者的镜头,作为妻子的沈桃青,如此坦诚而直率地表达道。
此时,距离陶化初离家援疆,已然一年多。
2016年8月10号,沈桃青清楚地记得这个日子,那天,她接到正在上海崇明岛学农的丈夫陶化初的电话,陶化初告诉沈桃青,学校校长之后会找他谈话,要跟他谈去新疆支教的事情。
上海市宝山中学有着优良支教传统,过年多年中,曾有多位教师赴云南、新疆支教。
当上海第九批援疆教师开始报名时,陶化初便向学校报了名,并一路通过了体检。与校长的谈话,便是组织的正式确认。
那一端,陶化初平静地将这件事告诉了沈桃青;这一端,沈桃青安静地听着。
相伴走过15年、组建家庭12后,于两人影响最重大的决定,就这么被定下了。
同为教师,沈桃青了解教师这个职业所肩负的责任,更了解教师职业现实中与责任并不成正比的清贫。
“但他甘之如饴,”沈桃青说。
“他很热爱做老师,很喜欢孩子,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他。比起上海,那里学校的条件会落后些,他到那里去,是能够做些事情的,也会成为那里的孩子的偶像的。”
作为教师的沈桃青,太能够理解陶化初。
但,作为妻子和母亲的沈桃青,内心却是充满着矛盾与万般难对人言的辗转的。
“你走,我不拦你,家里怎么办?”——担任高三语文教师多年,沈桃青许多次为学生们讲解过课本中来自中国现代作家孙犁的名篇《荷花淀》,她曾许多次为学生们分析过小说中的重要人物水生嫂的语言,她曾无数次为学生们讲解过水生嫂在送别丈夫远行抗日前的语言中所展露的情绪。
当小说的情境与现实交错,当自己的丈夫也要远行,去到遥远而艰苦的地方工作,沈桃青再次为学生们讲解起这篇课文,并分析起水生嫂时,心中亦多了一份不同往日的深情。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对于丈夫去遥远的地方,从事这样危险的活动,当然是不放心的,其实从心里也并不是很愿意他去,但是,因为她识大体,通情达理,想着我们的国家需要人去保卫,所以她在这里既表现出来依恋,又表现出来支持,甚至有一点赞扬,都有,比较细腻,很复杂……”
他说,我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很多
不过,当陶化初刚刚离开一个月,家庭意外就发生了——陶化初的父亲陶正方因胃出血,紧急被送入医院抢救。
“我们两个结婚后,除却儿子出生这样顺理成章的事,家庭中发生的最重大的事情,第一件就是他去新疆,第二件就是他爸爸住院。”沈桃青说。
在生活上一直很受父母照顾、在家庭大事上也习惯和丈夫陶化初商量的沈桃青,在两件大事同时发生时,逼迫自己承担起“家庭顶梁柱”的角色——她说,“其实是不习惯的。”
“陶化初工作繁忙,新疆喀什的作息比上海晚大概3个小时,当遇到家庭大事,需要快速决定的时候,会发现根本找不到他,或者联系不上他。”
沈桃青用“孤立无援”形容自己那时的心情。
于是,孤立无援的沈桃青,作为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上海家庭中的媳妇儿,开始独自为公公奔波找医生、确定手术时间、确定治疗方案,并且继续完成她作为高三语文教师的教学任务。
“我前后两个月四次医院,每次十几天大概,反反复复,虽然儿子不在,我媳妇每次在这里操办,陶正方说,“媳妇不容易,有时候拿着卷子在病房里批卷子。”
看起来温婉似水的沈桃青有着典型江南女子外柔内刚的特质与向光而生的豁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会好的。”
11岁的儿子陶允祺是最能感受到这个家庭的变化的。
爷爷生病、爸爸在远方、妈妈每天忙忙碌碌的日子里,他感觉“家里变得空荡荡的”,他感觉“很寂寞”。
感觉寂寞的陶允祺会独自看书,或者给爸爸陶化初发语音消息。
但是,爸爸经常不能及时回复。
于是,很多个晚上,陶允祺就抱着手机,在等待爸爸回复时,一个人,静静睡着了。
一直很黏爸爸的陶允祺,曾经和爸爸陶化初约定,每天都要视频,但因两地作息时差、爸爸工作繁忙、当地信号不稳等原因,只能改为在每周周末视频一次。
和爸爸视频,成了陶允祺最开心的时候。
即便隔着手机屏幕,隔着上海、叶城约5000公里的距离,一家人能够再次亲密地交流、说笑。
你在我的航程上,我在你的视线里。
陶化初临行前,沈桃青给他准备了5个箱子带去新疆。
“我希望他在那里,即使工作再繁忙,每一天的日子也能过得不枯燥,有点小意思,所以我把家里的手磨咖啡机,水冲茶壶,以及很多很多的吃的东西,都给他带过去了。”
沈桃青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陶化初装上。
陶化初亦最能感到这份来自家庭的温暖所带给他的踏实感。
今年9月,作为援疆三年干部远赴喀什地区叶城二中支教一年后,陶化初荣获2017年“上海市园丁奖”,沈桃青将获救证书和一张载有陶化初事迹的《解放日报》在视频时展示给陶化初看,陶化初笑着一言以蔽之,“全靠后方支持!”
一年过去,还有两年。
今年是陶化初不在家过的第二个中秋节。
渐渐习惯了现实地理距离的沈桃青,希望一家人依然能够心贴心,心连心,感情永远亲密无间。
她写下诗人舒婷的朦胧诗《双桅船》——
雾打湿了我的双翼,
可风却不容我再迟疑。
岸啊,心爱的岸,
昨天刚刚和你告别,
今天你又在这里。
明天我们将在,
另一个纬度相遇。
是一场风暴,一盏灯,
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是一场风暴,另一盏灯,
使我们再分东西。
不怕天涯海角,
岂在朝朝夕夕。
你在我的航程上,
我在你的视线里。
在事业与家庭、爱与理想的抉择间,每个普通的人、每个平凡的家庭,都会有不普通、不平凡的波澜壮阔。
(看看新闻Knews记者:王者风 刘宽漾 实习编辑:祝闻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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