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的法国总统选举中,39岁的“中间派”马克龙成为了最大黑马。他在自己的竞选政纲中提出关于文化部分的纲领是这样的:
•为每一位法国人在其18岁成年那一年发放一张价值500欧元的“文化一卡通(Culture Pass)”
•公共图书馆实行夜间和星期天开放
•对有利于在学校发展文化的各种地方创意进行共同投资,让“GAFA”,也即谷歌(Google)、亚马逊(Amazon)、脸书(Facebook)和苹果(Apple)四大公司与法国中央政府共同出资
这位年轻精英建立超越左右而团结所有“进步主义者”的新党派“前进!”,不过他在文化上的主张却并不新,让年轻人有更多机会接触文化遗产、弘扬本国文化,这种对于本土文化的保护政策,可以说早就是法国的一种传统。
法国实行文化干预保护政策,是长久以来的一种国策。那么法国为什么要实行这种文化保护主义?
首先,法兰西共和国的信条是自由、平等、博爱。而他们认为没有政府政策上的扶持和为文化普及所作的努力,文化上将无平等可言。政府要控制文化工业,让它朝着政府制定的目标发展,为普及文化、保护法国文化遗产服务。
文化产品不是普通商品。文化产品创作出来以后,有买卖和进出口,它进入流通领域是商品,但它又不等同于一般商品,因为文化产品是精神产品,与物质商品有着很大的区别。它的消费是为了满足人们精神上的需求。而随着科学技术的飞跃发展,文化产品得以大批量的生产,得到了广泛传播。所以当工业文化、也就是大众文化快速发展之后,政府更需要完全把控这一领域。
法国政府采取了干预资助保护的政策。电视出现以后,法国强调公众服务原则,把电视置于国家控制之下。
在1985年以前,法国没有私人电视台。法国政府反对电视完全的商业化,认为电视和文化工业把世界呈现给消费者,正在培养着一种观念,正在营造着未来的文明和未来的文化,政府对此是不能无动于衷的。即使现在允许私有电视台运营,政府对他们也有着明确的规定。
而今天所有的法国国有电视台,已经被取消了一切广告。因为国有电视台是国家投资的,它传递着国家的声音,它并不以商业为目标。
早在1982年7月,法国前文化部长雅克•朗格就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文化部长会议上指出,电视节目不应该单单是被动的消费,使人变成奴隶异化的消费,而应该是用作于公民间对话的一种新的方式 。
1992年迪士尼乐园在法国开业。政府认为这属于文化,政府要干预文化政策,让文化完全依照经济规律行事。所以当迪士尼在法国开馆的时候,法国对此就提出了一个明确的要求,所有迪士尼内的指示牌,可以使用英文,但必须加上法语。这一方面不能让英语占领了主导市场,法语缺位是绝对不行的。
法国文化部的预算之高,在世界上也是为数不多的。法国的建筑业归法国文化部管,对法国来说,建筑是艺术,而且法国规定,任何一项公共建筑工程都必须有1%的投资用作于建筑的艺术装饰。法国政府对文化的干预和保护可见一斑。
再者,如果文化列入自由贸易范畴,就可能只有几种常见的、复制的、有限的文化产品。比如故事片,它就是标准化的格式、人物和情节。而文化艺术生活的意义就在于它的多样性。比如一部伊朗的电影,观众可能很少,但它可能是一部文化杰作,但在自由化的世界里面,这部电影很可能没有任何机遇。
文化完全商业化并不等于文化的繁荣,电视台数目在不断地增加,但是它并不等同于节目的丰富。一味地追求市场的利润、通俗或者庸俗的产品,就培养了低层次的消费者。市场化的大众趣味严重妨碍了优秀作品创作,而优秀作品的创作匮乏,又会使文化活动进入一种恶性循环。
文化艺术创作在于提高人的审美观,丰富人们的文化生活。文化产品有它的经济利益,但更需要考虑它的社会效应。因为大众的审美观是和社会紧密相连的。文化艺术创作有它的特殊性,它需要得到支持。
所以,法国对文化艺术的资助形成了一种传统。法国众多文化部门失去政府资助,将难以在市场竞争中生存。没有政府的资助机制,法国电影早就剩下空架子;没有国家资助,国家电视台根本无法取消今天的广告时间;没有政府资助,戏剧更是难以为继,因为今天排练一出戏所消耗的时间与18世纪是相同的。
在全球化的进程中,如果文化完全市场化,法国的民族文化将会充满危机。任其自由发展,法兰西文化可能会像美国的印第安人文化一样,成为一种次要的、点缀的文化。
200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签署了保护和促进文化表现形式多样性公约。把文化多样性纳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是由法国提出的,这一想法就是为了让文化多样性作为一种理念在全球予以传播。有了文化多样性,就能更好抵制美国文化的霸权主义,让各国的文化特征得以保护和发展。
(看看新闻Knews记者:左禾欢 编辑:超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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