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号街车》是一部世纪经典。费雯·丽因它获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马龙·白兰度因它成为举世瞩目的男星;而它的作者则是美国20世纪最伟大的三大戏剧家之一田纳西·威廉斯。
生活在今天的我们对于这部上世纪40年代剧作的膜拜,通常是在电脑屏幕前完成。很容易找到费雯·丽和马龙·白兰度主演的电影《欲望号街车》。
两个小时的黑白电影,节奏缓慢而压抑。窒息到想要拖拉快进的时候,又被马龙·白兰度用力过猛的家暴砸到了脆弱的小心脏。于是,缩回了手。费雯·丽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乱世佳人的影子。几乎是伴随着究竟是病了的她演了这部片子还是演了这部片子才病了的困惑中看完影片。
“经典”和那几个在历史长河中闪耀光芒的名字是让观众看完电影《欲望号街车》的全部动力。在结束的那一刻,被费雯·丽的演技深深折服,但依旧想着究竟是病了的她演了这部片子还是演了这部片子才病了……
重温经典似乎变成了一种修行。
大多数走入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人也都带着这样的心情——重温经典。《欲望号街车》是一部戏剧作品,它本就为舞台而生。
舞台上滴着水……舞台四周都在滴水……即便中央搁着老式电视机、破旧的冰箱,也无法确认这是何年何月身处何地。正巧上海处于梅雨季,外面下着雨,里面滴着水,时代特征就像在这磅礴大雨中的镜头一样被模糊了。
当女主角布兰奇和妹妹斯黛拉在家中相逢的那一刻,环绕四周的水幕腾空而起——话剧《欲望号街车》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时而淅淅沥沥,时而倾泻直下,水幕惊艳而不突兀。它毋庸置疑地成为了这部《欲望号街车》的角色之一。当妻子斯黛拉离家出走,斯坦利四处寻找,冲进了雨帘中,那一声仰天长啸也只有雨声回应。“我希望它是一个角色,会有一双眼睛看着剧中的人物。”导演王欢说。
闪回电影中的场景,有叫卖声,有车辆开过,唯独不见一丝雨。“剧本里是一个漫长的夏天,但我更想呈现夏天的闷热和潮湿。”王欢说:“就像上海的梅雨天,闷热的时候,我们不太留意的角落里会有东西滋长出来。在这个戏里,人物也是这样——在没有照顾到的角落里,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改变。”
舞台上其实只有四个人:姐姐布兰奇来投靠妹妹斯黛拉,和妹夫斯坦利互相看不顺眼,却与斯坦利的朋友米奇谈起了恋爱。故事就这样在这四个最亲近的人之间展开,布兰奇也一步步走向毁灭。用剧中的台词来描述就是“欲望的对面是死亡”,中间没有峰回路转,没有停车站。
“四个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之间,因为彼此的宽容度和缺乏善意把人逼到了成为人之前的状态——兽的状态,彼此拔了屠刀。”王欢说:“米奇对布兰奇,斯坦利对布兰奇,甚至斯黛拉对布兰奇也拔了屠刀。”
用现在流行的鸡汤式语言可以这么理解:我们总是习惯性地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只是,在舞台上更为戏剧性地呈现。“事件产生的严重后果在其中是可以停止的。”王欢说:“为什么一定要去翻别人的过去呢,是什么让斯坦利不停止地去翻呢?是布兰奇损害了他的尊严。这里面更多的是人和人的不善意。”
“他们跟我说,搭乘名叫‘欲望号’的街车,转乘‘公墓号’,过六个街区,到‘天堂站’下车”。这是一句极具象征意味的话,舞台上的布兰奇最起码说了五六遍。相信看过《欲望号街车》的人,其他台词都会忘记,唯独会记住这句。网上有很多中文译本,有把“天堂站”直译为“伊利恩地段”的,也有翻译成“天堂福地街区”的,却都不及这一句来得简明扼要,朗朗上口。
“田纳西对文字的使用方式都是诗歌式的。”王欢说。他读了六个中文版本,最后还是决定自己重新翻译。“那些文字离今天有点远,必须重新翻一遍。我翻译时刻意用了诗歌散文的形式。”
而整个故事也同样萦绕着很诗意的主题——爱与死亡。“出殡时静悄悄,而临终呢——可不一定。有时他们喘着粗气,有时喉咙格格作响,有时甚至冲着你大叫,‘别让我去呀!’”“死亡——我常常坐在这里,她常常坐在那里,死亡就像你现在一样近。”
当布兰奇在向米奇坦白一切的时候,再一次提到了死亡。此时,斯黛拉捧着一束鲜花出场了,她将鲜花放进了马桶里,整个过程极具仪式感。导演甚至专门找人为这一部分写了一首类似灵歌的《斯黛拉之歌》,让斯黛拉哼鸣着。“这里面有两种花:葬礼上用的康乃馨和玫瑰。”王欢说:“妹妹回来参加葬礼,把爱送进坟墓,又去缅怀他们。我们以一种很体面的方式去祭奠它,送别它,赞美它,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却是以残忍的方式以爱的名义在互相残害。”
当布兰奇在向米奇介绍自己的时候,你会听到一个熟悉的词“剩女”。从一出场,布兰奇就把自己打扮得光彩夺目。她似乎很有才学,说话像吟诗,而且还彬彬有礼。然而这却并不是她想让自己过得更好的表现。她对妹妹说,自己从来不够坚强也不自立。软弱的人就得有一层保护色,装出和颜悦色而且要吸引人。“布兰奇像白蛾子,向往亮的地方去。”王欢说:“ 她自己是软的,对人类生存的气候没有保护能力,需要招惹别人去保护。”
布兰奇一直渴望有这样一个人来接她走。一个有财富、有知识的人,一个能够看到她的美而不是年龄外表美的人,一个能给她遮风避雨的人。然而,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最后,布兰奇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影片中,布兰奇在做最后的挣扎,但看到绅士一样的医生过来搀扶她时,她愿意随他而去:“我相信仁慈的陌生人。”直到最后,她依然相信文化人,哪怕仅仅是衣冠楚楚。而在舞台上,导演做了虚化处理,“医生出来不会对她有任何帮助,而她最后是对着观众说的,相信观众的善意。”
就像这时而细雨时而暴雨的雨幕一样,中文舞台版的《欲望号街车》并非从头到尾的缓慢而沉闷。甚至在米奇说起自己的身高和腹肌时,场下的观众还发出了笑声。重温经典,原来经典就是不管它诞生在何时,它总能穿越时空,和我们聊着今天的那些事儿和生活。
(编辑:施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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