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6日，首艘国产航母、也是中国第二艘航空母舰在大连造船厂下水。航母出坞溅起的，除了水花，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口水。这其中既有酸葡萄味满满的印度人，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美国人，还有怀念自己“先前也阔过”的日本人。更神奇的是东南海峡对岸的网民，他们说，大陆也才两艘航母而已，日本都有四艘了。且不论日本有几艘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但这种算法显然就是把日向级和出云级都算成航空母舰了。问题在于，虽然航空母舰经常被网友戏称为“平顶船”，日本的这四艘“直升机驱逐舰”（日本自己的定义）虽然看起来也是平顶，但真的配叫航空母舰吗？

什么才能叫航空母舰？

要说什么船配叫航空母舰，咱们得先弄清楚航空母舰的定义。度娘告诉我们，航空母舰是一种以舰载机为主要武器的大型水面舰艇，可以提供舰载机的起飞和降落。我还得再补充一下，这个舰载机必须是固定翼飞机，而且能执行制空、对海、对地等多种任务。另外再补充一句，这船必须能保证舰载机的日常运作和维护。

之所以要加这么多限定，是因为似是而非的东西太多。比如，现在的驱逐舰和护卫舰能带直升机的比比皆是，能叫航母吗？显然不行，因为它们的主要武器是导弹、是舰炮、是鱼雷。那还有的舰艇以直升机为主要武器，比如法国的“贞德”号、意大利的“维内托”号、苏联的“莫斯科”级，它们能算航母吗？很遗憾，只有在最广泛的统计中才考虑这些，除此之外，正常情况下，大家都不把它们当成航母看。比如我们说起80年代的法国海军时，都说法国海军以两艘“克莱蒙梭”级航母作为核心，谁会去算“贞德”号？

说到航母的定义，我们得说说苏联对于自己载机舰艇的分类。众所周知，无论是“基辅”级也好，还是“库兹涅佐夫”级也好，苏联时代都管他们叫“大型载机巡洋舰”。为啥不叫航母？这里面虽然有苏联领导人对于航母概念的迷之排斥（赫鲁晓夫说航母是资本主义国家侵略的工具，咱们不搞侵略，不要），也有《蒙特勒公约》规定禁止航空母舰通过达达尼尔海峡的文字游戏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它们确实不配叫航母。

我们知道，“基辅”级的舰载机是雅克-38垂直起降战斗机和卡-27反潜直升机，其中雅克-38主要用来干什么呢？驱赶北约的反潜机而已。红海军赋予“基辅”级的主要任务是驱逐北约的反潜机和潜艇，掩护自己的弹道导弹潜艇和巡航导弹潜艇前出，进入攻击阵位。“基辅”级的对海火力主要靠舰载的8枚SS-N-12反舰导弹；防空其实也不靠雅克-38，那家伙别说跟F-14、F/A-18PK，碰到上一代的F-4都得跪，所以“基辅”级的防空主要靠舰载的SA-N-3中程防空导弹和SA-N-4近程防空导弹。另外，“基辅”级还带了反潜导弹、鱼雷、火炮……因此，“基辅”的主要作战武器还真不是舰载机，你说它好意思叫航母吗？

到“库兹涅佐夫”级要好很多，但这货在设计时也装了12枚SS-N-19反舰导弹，和“基洛夫”级巡洋舰和“奥斯卡”级巡航导弹核潜艇上是一路货色。按照红海军的设想，苏-33主要用来防空，掩护携带大量远程反舰导弹的突击舰艇发起攻击（也包括“库兹涅佐夫”级自己）。所以你说“库兹涅佐夫”级算不算航母？回答“算”的时候恐怕多少会有点心虚。当然，据说现在俄国人已经把“库兹涅佐夫”号上的SS-N-19给拆了，现在称呼它为航母应该是理直气壮了。

事实上，按照航母的定义，严格说的话，航母并不一定是平顶船。英国人研发出“鹞”式垂直起降战斗机以后，曾经大开脑洞，设想过一种“天钩”航母。这种航母上的垂直起降飞机不是从甲板起飞，而是用钩子钩住机背，移到舷外悬空，然后飞机启动发动机，待推力平衡后，钩子松开，飞机飞走。这种匪夷所思的军舰如果真造出来，完全符合对航空母舰的定义，但它真不是平顶的，可算是要愁死强迫症患者了。但幸好，这东西大概英国人也觉得脑洞开得过大，仅仅停留在纸面上。

“直升机驱逐舰”算航母吗？

有人说了，你一开始不是说日本吗？怎么扯来扯去半天都没日本军舰什么事，标题党也不带这么玩的。别着急，咱们得先把基础铺垫好再来说日本的军舰。

根据公开数据，日本的两级直升机驱逐舰的满载排水量分别是1.7万吨（日向）和2.6万吨（出云），论吨位已经超过了意大利现役的“加里波第”号轻型航母，和意大利刚服役不久的“加富尔”号航母（2.7万吨）不相上下。从外形上看，日本的直升机驱逐舰拥有全通的平直甲板，看起来和航母颇有几分相似，但也仅仅是看起来相似而已。“日向”级各方面尺寸都太小，现在很少有人还认为它能当航母用。但“出云”级够大，所以炒作主要集中在“出云”级身上。

从定义上来看，航空母舰必须以固定翼舰载机作为主要武器。日本直升机驱逐舰搭载的是什么呢？运输直升机和反潜直升机。人家确确实实就是个直升机母舰。那边有人说，日本不是琢磨着要买F-35吗？F-35B能垂直起降，到时候不就能上舰了？但问题在于，航空母舰虽然看起来就是块平顶甲板，事实上包含了很多一眼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甲板的耐热能力。直升机在起降时不会向下或者向后喷出大量高温高速燃气和气流，所以直升机甲板一般不考虑耐热和耐烧蚀问题，但如果要使用垂直起降战斗机就必须考虑。事实上，即使不是垂直起降飞机也得考虑飞机向后喷出的高温气流，所以正规航空母舰在起飞点后面都会设置折流板，把飞机尾喷管喷出的气流转向上方，免得对甲板上的设备和人员造成危害。此外，还得考虑甲板的抗冲击能力，固定翼飞机起降的那个冲击力度可不是直升机能比的。另外，一般说来，为了提高起飞重量，垂直起降飞机在实用时都会采用滑跃甲板的短距起降方式。如果硬要垂直起飞，对于载弹量、航程都会有较大影响。

此外，“出云”级的两个升降机中，舷内那个尺寸太小，不能用于运输F-35B。同时，舷内升降机由于正好位于飞行甲板上，在飞机起降过程中无法使用。也就是说，如果搭载F-35B，整个“出云”级将只有一台升降机可用，这对于飞机调运来说简直就是恶梦。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缺陷，“出云”级还存在其他一些不起眼或者看不见的问题，比如甲板设计极不利于固定翼舰载机的使用和调度、甲板上的一些设备不齐全、机库内缺乏固定翼舰载机的维修设备和空间……

正因为正规航母的要求和“门槛”太多，尽管近年来世界各国造“平顶船”的不少，但却没几个敢自认为是航母的。比如法国的“西北风”级两栖攻击舰、西班牙的“胡安•卡洛斯一世”号战略投送舰、韩国的“独岛”号两栖攻击舰……

潜力和未来如何？

说到这里肯定有人不服气，美国的“黄蜂”级、“美国”级两栖攻击舰这样的“平顶船”都明明可以携带AV-8B或者F-35B，用来执行制海任务。甲板面积和机库面积都不比他们小的“出云”为啥不能带上垂直起降战斗机当航母用？

其实这话就得两说了。日本的直升机驱逐舰能不能带垂直起降飞机？如果说短时间少量的携带和使用，那当然是没问题的；或者有朝一日走投无路，强行装

上用，那当然谁也拦不住。但这不等于它们也能叫航空母舰。

二战时候，为了应对大西洋上神出鬼没的德国潜艇，英国人曾经开发过弹射飞机商船（CAM）和载机商船（MAC），具体来说，前者就是在商船上装个弹射器，遇到危险把飞机弹出去攻击敌人的潜艇或军舰，攻击完了之后飞机不要了，飞行员跳伞，商船打捞回来；后者则是在商船上安装飞行甲板，有部分甚至还设置了小型机库，飞机不但能出去作战，还能飞回来降落，厉不厉害？跟航母像不像？但这两种船都不叫航空母舰，因为他们的主业还是运货。

现代大多数“平顶船”也是如此，他们设计出来的主业要么是两栖作战、要么是反潜、要么是兼顾两栖作战和反潜（比如日本的），所以在各种设计和建造方面都不是按照航空母舰使用飞机的路数来的。即使能偶尔或者强行用用固定翼飞机，最多也只好叫客串。正如爱因斯坦喜欢拉小提琴，但是咱们没人称呼爱因斯坦为小提琴音乐家吧？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些“平顶船”有没有航母的潜力？当然是有的。尤其是“出云”级这种，吨位够大、尺寸够大、改造空间也够大的，潜力很大。二战期间，美国人曾经把轻巡洋舰改建成轻型航空母舰，旧日本海军更是把邮船改成航空母舰过，这说明，只要条件适合又有需求，改造不是问题，就看需要花多少时间和经费，以及有没有这个必要了。

从目前来看，日本起码还不具备若干必备条件，需求也并不强烈。当然，如果日本政府继续目前这个走势，未来就很难说。也许，日本采取的正是一种渐进式拥有航母的套路？不可不防。

当然，对于东南有所谓“专家”愤怒地嚷嚷：“不要逼台湾造航母！”我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呵呵。

（看看新闻Knews记者：李苏宁 编辑：刘喻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