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秋风使人愁,对文在寅来说,此番不同。
在刚刚结束的第三次朝韩峰会取得丰硕成果之后,访美之旅又获得突破性进展。
在向特朗普转达了“朝鲜已决定弃核”的“不可逆转”的决心之后,特朗普对外宣布自己和金正恩将再度会面的消息。
在半岛局势站在十字路口之际,我们应该怎样分析金正恩这一“决心”的意图,以求看清趋势和走向?上海社会科学院亚太研究所研究员刘鸣认为,还得先从金正恩的诉求说起。
“弃核”弃的究竟是什么?
刘鸣提醒记者注意,虽然朝鲜目前对弃核没有明确定义,但今年4月召开的朝鲜七届三中全会,倒是释放了些许耐人寻味的信息。
此次会议,金正恩宣布,朝鲜将从当月21日开始,不再进行任何核试验和洲际弹道导弹发射,废弃朝鲜北部核试验场。只要朝鲜不受核威胁挑衅,朝鲜绝对不使用核武器,不泄露核武器和核技术。
朝鲜的确在弃核方面释放出善意,但仔细看最后一句,“不泄露核技术”,其实意味着:首先我得继续拥有核技术;第二才是我不泄漏。
可见,朝鲜的“弃核”,实际上弃的是核设施,而不是完整和实质意义上的“弃核”。
而再看美国这边,对“弃核”早有明确的要求:包括所有的核武器,导弹以及浓缩铀项目,核实验室和生化武器。不仅如此,在这份弃核“包裹”里甚至还包括核科学家以及核技术。美国一直强调,要求半岛能够实现完全、可核查与不可逆转的无核化(即CVID)。
但从实际角度出发,在朝鲜已经成功核试的情况下,要求朝鲜全盘废核其实不大现实。因为核设施好拆,核技术是否被废,根本没有可靠评判的“可核查”标准。
而这也恰恰就是美朝之间的分歧,当然这种分歧目前还没有公开化。毕竟美朝谈判还没有到所谓“细化”阶段。依照目前来看,朝鲜所做的很多事,至少在道义上让大家觉得已经做得够多了,但是美国到目前为止依然在画大饼,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工作。
弃核决心背后是朝鲜精密的谋算?
当然,值得注意的是,朝鲜目前的弃核动作,也不是金正恩忽然的大彻大悟,背后自然也是是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后的精明算计。
金正恩及其领导下的朝鲜,首先考虑的问题,无疑是自保。
刘鸣分析,朝鲜对西方的判断,有几个基本参照。一是伊拉克和利比亚。尤其是利比亚,当年卡扎菲在西方的诱导下进行谈判,放弃了核、化学和远程导弹计划,最终惨死列强之手。二是伊朗。当初顶着压力坚决不放弃核试验,最终掌握核技术,至今安然无恙。
有了前车之鉴,朝鲜无疑有了基本判断——不可以轻易放弃导弹和核能力。
近段时间以来,国际社会有关朝鲜的各项制裁决议频繁见诸报端,这给外界带来一种错觉,朝鲜物资条件匮乏,人民贫困不堪。实际上,尽管受到国际制裁,朝鲜近年来的经济增长一直趋好,2016年GDP增长更是达到3.9%,创下了17年的最大增幅。
没有哪个领导人不希望国家富强。视线再回到七届三次全会,美朝在弃核问题上出现僵持的敏感时刻,朝鲜却在此次会议上宣告“全党全国集中一切力量进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这就是我们党的战略路线。”这一重大抉择。
刘鸣表示,“集中一切力量进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这一抉择,其实比“弃核”重磅多了。
经济建设为中心,像极了40年前中国的改革开放。由此,也带来了朝鲜全面实行改革开放的普遍期待。
然而,朝鲜真的会改革开放吗?刘鸣认为,这次朝鲜更大可能是“摸着石头过河”,在国内采取更多的开放宽松政策,但是不会采取大规模开放措施。
因此,未来金正恩最有可能将朝鲜处于一种“开而不放”的状态,既在一定程度上激活经济,提高抵抗对外制裁的能力,也让朝鲜内部继续维持在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朝鲜半岛无核化正在进入一个关键时期
既然一切都在金正恩的掌控之中,那么美国先弃核在松绑制裁的“要价”行为会达到目标吗?
刘鸣分析称,朝鲜作为一个已经完成核武器发展与核运载工具试验的国家,一个在东亚地区具有军事实力的中等国家,它不可能以屈辱的“利比亚模式”来弃核,因为这个模式等同于一种向强权国家投降。如果未来朝鲜最终同意弃核,其方式一定会是朝鲜特色的,以确保其国家与领导人的尊严。朝鲜也不可能接受类似当年对伊拉克的侵入式的核查与验证。
如今,朝鲜把国家战略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在这方面,自上而下已经形成了共识,但对于无核化在何种条件下推进,无核化的范围与方法,无核化的时间长度等问题,美朝还需要更多时间与诚意进行谈判。
刘鸣认为,如果特朗普未来还是坚持所谓的CVID,即要求半岛能够实现完全、可核查与不可逆转的无核化,那么美朝无核化进程依然会非常艰难,可能会陷入“走一步停半步,走半步再停半步”的状态。
不过,美朝都不会不希望目前朝鲜半岛出现的积极发展的态势出现扭转,再回到2016-2017年高度军事对抗,导弹满天飞的状况。因此未来维持“有核,但是不发生核试验”的“准无核状态”,这种可能性会更大。
朝鲜不可逆转的弃核决心无疑将球再次踢向美国。朝鲜弃核很认真,未来半岛局势如何,就看美国接不接招了。
(看看新闻Knews记者:董亚欢 方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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