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上的数鹤老人
清晨,刘朝海在大海子边上数着开始迁徙的黑颈鹤
“20、21、22、23、24双了,又飞了24双了。今天早上636只。” 他叫刘朝海,是大山包迄今为止资历最长的护鹤员,今年70岁的他,已经守护黑颈鹤31年了。
在半辈子的时间里,每个迁徙时节的清晨,老刘都要摸黑起床,穿好厚厚的军大衣,拿起一盏手电,一把小椅子,走上1公里的路,在日出前赶到黑颈鹤的夜宿地大海子,记录下黑颈鹤起飞的数量,观测是否有鹤受伤或者生病。
三月末的云贵高原,寒风凛冽,冰冷刺骨,视野开阔的大海子没有任何挡风的地方,长时间盯着鹤群,让老刘患上了迎风流泪的毛病。
刘朝海已经坐坏了3个这样的凳子
看看新闻Knews记者:您一般要在这里坐多久?
老刘:2个多小时,有时候要3个小时。这些年数鹤,我已经坐烂3个凳子了,这个是第4个了。
日复一日,几乎相同的工作内容,我问老刘会不会觉得没意思,他立刻反问我:“怎么会没意思呢?每天都有每天的意思。有时候它们会跳舞,有时候是在大海子里洗澡,有时候打架,有时候抬着头鸣叫……都不一样的!” 老刘兴奋地比划着,生怕我们理解不了,笑容洋溢在他高原红的脸上。他说这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确实一点不假。不过比起这些,更让老刘欣慰的是,这些年来大山包的黑颈鹤数量在逐年增多。
“原来大山包100多,但是现在大山包1300多只了!”
大山包的黑颈鹤
黑颈鹤被称为鸟类中的大熊猫,在上世纪80年代,全世界的数量仅存3000多只,面临着灭绝的危机。
“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野生动物基金会就曾经预言,未来10年,有10种动物将在中国消失,其中就包括黑颈鹤。”大山包黑颈鹤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负责人郑远见这样告诉我们。然而30年过去了,大山包的黑颈鹤不但没有消失,反而逐年增多,郑远见说这样的奇迹离不开每一位像老刘这样的护鹤员。
黑颈鹤:从餐桌到高原精灵,人鸟矛盾却依然存在
“吃过,肉很干不好吃。” 其实在大山包成立黑颈鹤保护区,并且聘请刘朝海成为护鹤员之前,老刘和所有的大山包村民一样,驱赶、打杀过黑颈鹤,甚至把它们作为食物放上餐桌。
“那时候黑颈鹤是四害,它吃农民的籽种,农民没东西吃了,要挨饿了。” 当地村民保护意识淡薄,再加上确实存在人鸟争地的矛盾,黑颈鹤的数量逐年下降。
“后来退耕还林草,为的就是给黑颈鹤更大的生存空间。” 郑远见向我们介绍说,黑颈鹤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之后, 1990年大山包就获批建立了市级黑颈鹤自然保护区,2003年又提升为国家级保护区。
虽然黑颈鹤的保护做得一年比一年好了,但人鸟矛盾却依然没有得到完全的解决。
为了给黑颈鹤更好的生存环境,2002年大山包村民们将1020公顷的耕地变为林草,每亩地每年补贴260元。然而到2012年,补贴金额下降到125元。
除此之外,为了弥补大山包村民的在耕农田,每年由于黑颈鹤觅食造成的庄稼损失,给予每人15元一年的补贴。同样由于偿不抵损,村民们仍有抱怨。
“刚撒下去的洋芋种子,全部被黑颈鹤刨出来吃掉了。希望能够提高一点补偿,实在太少了。”这是我们在大山包普遍听到的声音。虽然村民们表示,自从了解到黑颈鹤是保护动物,即便它吃庄稼种子,也不再会像之前一样驱赶或者打杀它了,但每次看到辛辛苦苦播下去的种子,一夕之间全部被黑颈鹤吃掉了,多少有些懊恼。
“确实,人鸟之争依然存在,包括现在退耕的补贴减少了,村民们很想复耕。”郑远见坦言,因为黑颈鹤他经常接到村民的投诉电话。
“可以发展生态旅游,但是一定要遵循保护优先的原则。” 对于如何缓解人鸟争地矛盾,郑远见觉得生态旅游是一条不错的道路。虽然目前大山包的生态旅游已经起步,但如何能让生态旅游的效益惠及每一个大山包村民,如何不让商业吞噬保护的初衷,仍然需要我们更多的思考。
6600元一年,护鹤员恐后继无人
对于刘朝海来说,比起黑颈鹤破坏庄稼地,他更大的担忧来自于没有合适的接班人。
“本来我干了30年已经70了,想退休了,但是担心他们做不好我的活。” 一年6600元的收入,很难留住年轻人外出打工的心。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老刘曾经不止一次劝说自己的儿子回到大山包,帮着自己继续守护这些高原的精灵。
今年春节,老刘终于做通了小儿子的思想工作,明年,小儿子就将辞掉工作回来帮忙。即便是亲儿子,老刘也丝毫不会怠慢,他说一定要培养到过关了,才能把活交到儿子的手中。
老刘说,他要永远看着这些黑颈鹤
“我跟我的儿子说,我死了以后就把我埋在山包上,每天看着黑颈鹤。” 坐在他每日数鹤的地方,老刘说这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看看新闻Knews记者:卢梅 高云涌 特约摄影师:栾亚立 实习编辑:祝闻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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