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傍晚,新年假期还未结束,在匆匆而来的新闻中,格外引人注目的是新华社发布一则简短消息——中美经贸高级别磋商将于2月14日-15日在京举行。
不过可没等到14号,美国团队今日就抵达了北京,先举行副部级磋商。在中国人春节长假后开工的第一天,在刘鹤副总理率团前往华盛顿进行贸易磋商不久,中美就将在北京迎来新的一波对话。可见,双方为了切实落实两国元首去年12月1日在阿根廷达成的合作共识,也真是“拼”了。
中美新一轮贸易磋商会谈些什么?这次能谈成吗?在复旦大学教授、上海美国学会副会长沈丁立看来,中美经贸磋商已经进入了相当关键的时刻,未来几天,只要双方本着务实合作的精神,拿出智慧和诚信,必将取得更大的突破。
刘副总理近期率团在华盛顿的对话,与美国同行达成了中方进口美国5百万吨大豆的共识,推动了两国均衡贸易。可以推测,中美双方为了在数量上更好地平衡双边货物贸易,可能还取得了更多一致。在双向货物流量方面,中美在跨太平洋方向上的贸易,应该是走向取得更多共识的方向。
按照上次磋商之后两国政府各自发表的说明,未来两国之间的磋商还将注重贸易平衡的结构。美国的说法,中美贸易的“失衡”,有着中方内部的结构原因,譬如中国注重制造业的发展,但如果存在对一部分企业的补贴,便有利于相关企业的出口竞争力,这对强调市场经济的美国同行来说,似乎有欠公道。
美国人的说法,咋听不无道理,因为市场经济不应扭曲价格。但是,美国不妨也想想,它是否也有一些国企,它对国企是否也有补贴?不仅如此,即使是美国的上市民企,譬如波音大公司,其出口时美国是否也有补贴?更不用说美国政府对农业出口的补贴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国发展都有国情。要求美国马上取消其对国企的补贴,以及立马取消所有出口补贴,不太现实。欧盟对空客公司也有补贴。日本政府从来都是限制农产品“神圣五项”的进口,以此来变相补贴其农业和畜牧业。这些都是美欧日各自的国情,对内都有各自的合理之处,对外则都不那么公平。
中方在同美欧日做贸易的时候,从来没有刻意为难过对方,要求对方立刻实现对等互惠。同样,美国期待中国加速改革,其初衷未必不能理解,但要限期要求对方实现绝对互惠,未免理想了一点。自己做不到,却要求别人做到,本身就是不对等。
自中美经贸摩擦闹大以来,中方加速推出了一系列深化改革的措施。在去年博鳌亚洲论坛上,习主席提出了改革的四大举措,除了举办国家级的进口博览会外,还包括在汽车、飞机、船只等多项进口领域加快降低进口税,重组国家产权保护局,削减外资对华投资的负面清单等三大项结构性改革。中方通过结构性改革来助推中外贸易共赢,殷心可鉴。
应该说,平衡中美贸易,符合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至于如何平衡,双方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磋商,并已取得诸多阶段性进展。目前,中美还将就进一步结构性改革进行协商,这是双方认真合作的良好现象。中国正在改革,应该还会继续深化改革。同时,作者建议美国多多务实,不仅欣赏和助推中国的渐进性改革,而且也要从自身做起,更多开放中方有需求进口的领域,以利两国贸易更快趋于平衡。
譬如,美方往往以两用品出口管制为由,限制美国认定的此类产品对中国出口。这既不利美国增加出口和相关就业,其实也限制不住中国的独立研发。近十年来,中国的制造业取得极其快速的发展。这以凡是中国取得进步必然是偷窃了美国技术的公式,是说不通的。中国可能借鉴了世界先进技术,但没有自己的独立研发和升级,是断然不可能取得现今的辉煌成就的。
美国担心被偷,可以理解,这正如中国的部分高科技已经走到了世界前列,中方也会担心自己的技术被偷。但是,因为担心就不做生意,那是削足适履,而且未必能够成功地限制对方的独立研发。现在中美都有一些值得被偷的技术,双方还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研究一下如何保障彼此不偷,以及如何开展合作调查与惩罚关于技术失窃的犯罪。
过去,美国将一些两用技术向中国出口,双方就最终用户与用途达成过书面协议。此类做法,当前依然可用。如果给以适当与可信的售后跟踪允许,恰好可以夯实双方在新时代敞开心扉、增强互信的新型关系。
而且,这种中方借重美国技术的单通道局面,随着中国原创技术的发展,也可能变得更为平衡。最近中国的“嫦娥四号”探月器登陆月球背面,开创了世界第一。对于美国请求中国分享此项登月相关信息的提议,中国出于人类合作的大局,慨然同意。作者相信,中美两国未来更多均衡分享彼此技术,将是历史洪流,不可阻挡。
(本文作者沈丁立 系复旦大学教授、上海美国学会副会长 编辑 董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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